文字 | 最好的归宿——记《隐入尘烟》

虽然并不喜欢这种用艺术包装起来的纪录片,我还是看了《隐入尘烟》。

有人说这是一部关于苦难的电影,我觉得如果只是苦难,那它还并不会如此让我纠结。《隐入尘烟》里这种一点点得到后一朝失去的崩塌,还不及《活着》里那种一次次失去的绝望和隐忍让人难受。

不事农桑让我们失去了对于贫穷的想象,我曾亲眼目睹除夕晚上在垃圾堆里刨食的拾荒者,在这个世界上,关于苦难的故事太多了……而此刻,我也对批判世界的不公毫无兴趣。

可这电影,又确实会让人陷入一种挣扎的状态里,就像一口水呛入了喉咙,吞又吞不下,咳又咳不出。

对我而言,《隐入尘烟》实际上是一种情绪,这种情绪就好像贵英手里的馍,你并不会觉得它有多好吃,但是这个馍可能是你唯一的口粮,你还是会嚼两口,然后咽下去。我不太清楚导演原本想怎么去构建这种情绪,但这种情绪确实以一种近乎偏执的状态,感染了我。

那便是,纵使生活如此苦难,有铁和贵英也没有失去爱的能力。也正是这种既绝望又挣扎的故事,才让我久久无法释怀。

所以爱,到底是个什么东西。

有人说爱是一种能力,这种说法未免太俗。一个驴一样的男人,和一个身患残疾,可能连驴都不如的女人,他们可能都并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,却完成了对爱的全部注解。正如那句最火的影评“一句不说苦,但苦到了极致;一句不说爱,但爱到了骨髓。”

我说爱是深入骨髓的细节,这种细节根本不需要“能力”的刻意塑造,它就在那个土炕上,那辆驴车上,那片麦田里。

燕子窝就是家,哭着笑就是情绪。当贵英和有铁努力的要把墙上的喜字贴的正些,在我看来,这就是这部电影里,最波澜的仪式。

这个爱,无关物质,无关尊严,甚至不全等于幸福,而是“我咋地也没想到,这辈子还能有自己的家”。

这个爱,从不索取,也从不记得失;这个爱是有我一口,就有你一口;这个爱,是我给你种一颗麦子花。

有了这个爱,苦日子里就有了盼头。这便是“爱”最有生机的地方。

所以,任何人无需用那种俯视的姿态去展现廉价的悲悯,对比贵英和有铁,生活在这个物质充盈的世界里,多少人从未体会过这样的爱……

生命都是彼此唤醒的,有人欺负麦子不会说话,但麦子总还是向阳的,可以决绝的生,也可以决绝的死……

人啊,都是遭瘟的驴。尘归尘,土归土,隐入尘烟,每个人,都会有最好的归宿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