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字 | 纳妾

潘金莲心里清楚,这一碗药下去,武大就命回西天了,从此一了百了。

她摇着灶台,有些心绪不定,这看似最痛快的法子,似乎也会让自己惹上一身麻烦。一来,西门庆到底打的什么心思,他从来没说过;二来,是你西门庆想要我的身子,这些个脏活不应该是你来干么?

思来想去,潘金莲觉得这买卖有股骗子味儿,熬药的手就停了下来。

“他不死,你能安心?”王婆翘着二郎腿,眉毛挑到了头顶,啐了口瓜子皮,捏着嗓子问。

“可……可是王妈,他有个黑社会弟弟啊,那武二可是打死过老虎的,到时候真找上我,那不跟切瓜一样?”西门庆显然有些嘀咕。

“药是她抓的,汤是她熬的,干你什么事?”王婆对西门庆这畏手畏脚的仪态甚为不满,语气里多少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,“再者说,他武松打的了虎,可撬不动官吧,你怕他作甚?”

“倒不是怕,那不能使钱么?” 西门庆想要的,只是那一刻颠鸾倒凤,和潘金莲长相厮守这事儿从来就没在他脑子里存在过,为了上床搞条人命,不值当。

王婆似乎看出了西门庆的这种心思,但是她必须说服西门庆。

西门庆这时候打退堂鼓,本来到手的红包赚不到不说,要是事情传出去,以后这掮客的活还做不做了?

这事儿要成了,一来成就了西门庆的小心思,二来帮潘金莲进了豪门,三来出了人命, 西门庆就因为这事被她王婆抓的死死的,那以后好处不有的是?

“银子可是万万使不得的”,王婆欠了欠身子,把脸凑到西门庆跟前,“她现在说想给你做小,可谁知道呢?说不定这武大和潘金莲早就串通好了,到时候钱你也给了,人家说你抢占民女给你送进大牢,两口子继续双宿双飞,你这亏吃大了!”

看着王婆激动的拍桌子,西门庆好像醍醐灌顶。

王婆咽了口唾沫,拿手指头点着桌子,小声喊道:“这是投名状,她潘金莲不是说想给你做小么?她得死心塌地啊!”

“你就当是个买卖,也不能赔啊!”武大郎当然气的跳脚。

前些日子亲眼撞见这对奸夫淫妇的勾当,让他大为光火,不过最让他生气的是,潘金莲从来没对自己那么温存。其实在武大心里,早也有休了潘金莲的想法,毕竟跟潘金莲在一个屋檐下,总有点自卑的意思,但直接休了这么个貌美如花的妻子,好像又有点“不划算”。

“要是西门庆能给我一笔钱,那这事儿就当过去了。”武大自己合计着。

可是他心里也明白,直接跟西门庆要钱,他断然是不会给的,因为这钱是个无底洞,只要西门庆的把柄还在他手里攥着,武大就能找西门庆要钱,西门庆肯定也知道这一点,要是西门庆因为这个原因没有安全感,保不齐连自己的性命也搭进去。

“那我也给他点把柄”,武大的心思,反正自己无权无势,让西门庆抓点自己的把柄没什么,但至少互相捏着把柄才是实实在在的契约,对于西门庆来说,偷情被抓的事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威胁。

“我就让西门庆给我一座宅子,算是偷情的补偿,再送我一房小妾,不管是敲诈也好、勒索也罢,至少有个把柄在西门手上,他不至于对我起杀心”,武大这样盘算着,觉得差不多了,便翻身睡去。

潘金莲依然坐在灶台边上思索着,偷情被抓了个正着,以后肯定是没好日子过了,要是能转身就走也成,可是能不能走决定权不在自己。要是让武大因为偷情这事儿讹她一辈子,想想也觉得恶心。

西门府虽说不是锦衣玉食,至少不用受以后的气,万一被武大因为偷过情家暴个半死,都没处喊冤。

王婆咬定要让她杀了武大,不杀人就进不了西门府,可是这杀人毕竟是杀人啊。

潘金莲依然在纠结,纠结着可预期的收益,和需要付出的成本……

“大郎,来,把药喝了。”